山之南坡婺水由北西去,汇集银港水、泊水、长乐水、建节水、珠溪… …
于是赣省便有了乐安江;
山之北坡新安江婉蜒东去,穿越皖省后汇集常山港、江山港、乌溪港、金华江、分水江、浦阳江… …
于是浙省便有了钱塘江、新安江。
这里是“三江源头”。
这里是鄱阳湖水系乐安江与钱塘江水系新安江的分水岭。
这里是“吴楚分源”地的“屋脊”。
这里是一片绿色净土。雄、险、奇、秀、幽的人间天空,沉静着一种永恒的梦境。
农历癸未新年,我来了趟婺源,结果,把一颗心遗落在了婺源。在冬青家,我第一次听说了大鄣山,由于时间的原因,那一次,我与它失之交臂,以至于回来那么久了,还是感觉空落落的。于是,在阳春三月刚刚露头、新柳青青、油菜花肆意怒放的时节,鼓动黑刃、蝴蝶纠集了一帮小弟弟、小妹妹,扛着“致远户外”的大旗,由“野蛮人营地”杀出,取道婺源,直奔大鄣山而去。
我们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轻敌的大错误。大约早上7时,我们的车抵达婺源清华——我们此次行动的大本营。此时,冬青已早早地在路口等着我们了。看了我们的车,冬青说,你们的车可能进不了大鄣山。黑刃起初不信,这金杯旅行车以及开车的王师傅,已经随我们多次户外征战,几乎回回所向披靡,怎么这大鄣山就进不去呢?冬青说,还是去看看路再说吧。于是,大家伙在冬青家的炮楼吃早饭、休整,冬青领着黑刃、王师傅去探路。不一会,他们回来了,黑刃沮丧地说,我们的车是进不去,问为什么,黑刃说,难以言表。于是,又由冬青四处联系进山的车。
待进入通往大鄣山的公路,我们才开始体会到进山的艰难。说是公路,其实只不过是乡村简易车道,不仅路面窄、弯道多,而且线型差、坡陡起伏大,可以说有道无坦途。前些日子,刚下过大雨,又逢修路,道上极其泥泞,坑坑洼洼,有些凹处简直犹如美军精确炸弹炸出的弹坑,车行其上,前后颠簸,左右摇晃,如在风口浪尖上行船。车刚行了一小会儿,就堵车了。原来,前面一辆小面包车陷在泥坑里爬不出来了。蝴蝶、黑刃率兄弟们前去,靠着一股蛮劲,楞是把车推了出来,这才继续前行。可还没走一会儿,又走不了了。前面,山体塌方了,为了排除险情,推土机不断把一座突向公路嶙峋山体上松动的岩石刮下来。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鄣公山水库,再无其他道可走。就这样,这帮小弟弟、小妹妹依然很开心,居然在河边玩起石片打水花的游戏来了,照蝴蝶的说法,要的就是这种历险的刺激劲,我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川藏线过通麦天险的场景。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大致排险清障完毕,车通过时,仍有小块碎石砸落下来。(顺便说一说,现在,县、乡、村正在合力打造一条从清华直通鄣山顶村的水泥公路,大约在今年国庆,最迟不过明年,大众旅游者就能舒适无虞地进山游览,当然,这对专门以在苦中找乐子,喜欢探险的驴们来说,大概是个小小的遗憾)
等我们到了鄣山上村小学——我们的挺进营地,已比原计划晚了两小时。上村的时新杰书记和学校的汪柏松校长已等候我们多时了。稍事休息,研究下一步的穿越方案。此时,在挺进线路选择上,我们和时书记、汪校长发生了争执。时书记、汪校长坚决不同意我们走峡谷绝壁天梯,说太危险,而我们说,我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最后,各让一步,达成妥协,时书记、汪校长终于同意我们走天梯,但附加条件是不能背着包走,并且他们俩亲自陪我们走。我们除了感动,再无话可说。经穿越一段蜿蜒、崎岖的古驿道后,我们来到了天梯起始处。这时,时书记电话连线鄣山旅游开发办的吴向阳总经理,不一会儿,吴总亲自驾着他的中国“悍马”BJ2020呼啸着冲上山来,拉上我们的背包又呼啸着向鄣山顶村驶去。就这样,时书记还不放心,又电话招来了我们在顶村的向导,号称低山夏尔巴的老余,于是,时书记在前、老余镇中、汪校长殿后,我们这支“加里森敢死队”踏上了峡谷绝壁天梯。
峡谷绝壁天梯位于香炉峰西壁,三叠泉瀑布南侧。系建鄣公山水电站安置引水钢管时,在陡峭的岩壁上凿筑而成。梯道1776阶,宛如挂靠在悬崖上的天梯,由此登至龙井,十分险峻。石阶仅二尺余宽,紧挨寸草不生的绝壁,另一侧即呈V字型的大峡谷,河谷深切,崖陡角度约70度,切割深度在1000米左右。最要命的是没有栏杆等任何防护设施,而七级垛口的石阶更是仅尺余,通过时须贴身扒着垛墙小心翼翼地挪步而过。由峡谷蒸腾而上的云雾绦绕着,攀梯好象登天一般。尽管攀梯似与死神擦肩而过,可一点也不影响大家的乐观情绪,几位妹妹嗖嗖而上,小钱在一个垛口居然登上锈迹斑斑的铁架,凌空展翅般地作了回秀,胡子照样端个相机拍个不停,我则在几处垛口休息时,听汪校长和老余说了两个有趣的故事。汪校长说的是,曾经有个外乡人听说走天梯是条近道,便扛上自行车踏上了天梯,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了,欲下不能,只好一边哭着一边向上爬,居然楞是让他抗着车过去了。老余说的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他说天梯所在的陡峭的香炉峰是座福山,是会显灵的。上世纪八十九年间和去年,分别从山上两次掉下过大石头,山里人都说,这山上掉一回石头,中国就要出一个新“皇帝”。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我们攀爬过了天梯,来到大峡谷边、通往顶村的公路上。此时,已有妹妹现出艰难痛苦状,时书记慈悲,又把为我们南北转战的吴总从顶村招来,于是,妹妹们上了“悍马”风光地呼啸而去,而一帮爷们还得开动11路,继续跋涉。
做女人真好!
我们继续走。沿着乡村公路大约行进了二十分钟,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片山凹。一道金黄色的阳光忽然从山颠上斜斜地映照下来,把这片仙境般的山凹涂抹得金光闪闪,无比灿烂美丽。山凹之上的山村是那样美好、那样温馨,弯弯的溪流,蜿蜒的小道,一块块金玉般的油菜花田,一垄垄油绿的茶园和充满温情的房舍… …哦,鄣山顶(村)!,我们登擂鼓峰的冲锋营地。随着老余在村里行走,村民们没有像有些地方人那样对我们围观,他们照样干着手中的活计。可是,当我们和他们面对面时,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真挚的微笑。我从村民看老余的目光中读出:“啊,你家来了这么多亲戚啊!”,而老余的脸上,分分明明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我像走进一个纯洁的梦境,走进一个真正充满高尚一尘不染的童话世界。我流下眼泪,不是为悲痛而是为美丽而哭泣,是为这至今还保留着的一片美好环境,一块能让我们心灵安静憩息的净土而感动得热泪盈眶。
把我们安全送到顶村后,时书记、汪校长、吴总要回去了。吴总建议,明天上午带我们去大峡谷,他说那里是大鄣山的精华。时书记说,明天,他找车直接到顶村来接我们,保证时间绰绰有余。于是,我们将计划做了微调。
老余把我们领到了家。开饭了,余家嫂子像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桌菜。这桌菜,令成日在南京城寻寻觅觅,嘴刁得绝不输于老饕的几位妹妹大跌眼镜。冷水鱼,五斤四两,这鱼养在山泉水中,据说一年长不到一斤,清炖,鱼肉极其鲜嫩,以至于几位妹妹非说是鸡汤炖的;四斤多的土养老母鸡,绝对是隔年的,肉有些老,但汤鲜得人掉头发;山里人也有奢侈的资本,春笋剁成泥,裹上用香猪肉腌制的风肉块蒸,这就是鄣山的粉蒸肉,那肉看上去极肥,还残留着猪毛,可妹妹们毫不犹豫地往嘴里送;那清炒山蕨菜、山椒腌石蒜,吃了包你几日口齿留香。还有什么菜?肯定还有,只是印象不深了。往往是,菜一上来,还没等我们几位兄弟留过神来,已经被妹妹们扫荡一空。吃相不雅啊!当时我真怕余家嫂子问,你家妹子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菜上桌时,小黑不知去哪儿溜达了,晚吃了几分钟,结果,直到二天下山,他还在反复琢磨,这冷水鱼的身子哪去了。
享受了山野农家美味后,老余腰别大柴刀,领我们上擂鼓峰。我问,打算下山时带些柴火啊。他说,你们不是晚上要篝火吗,上山后帮你们砍些柴。后来,我知道,老余是怕我们乱砍乱伐。当然,我们最终放弃了篝火,我们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篝火,简直是一种罪过。
有必要再简介一下大鄣山和擂鼓峰:大鄣山(鄣公山)脉,按《徽州地区简志》、《休宁县志》、《上饶地区志》等载:跨赣浙皖三省,属黄山余脉。《山海经》称之为“三天子都”,《大清一统志》谓之“三天子鄣”,《晚闻堂集》云:“天鄣者,东南名山也,峙乎徽、饶之交,蟠踞三百余里。”《徽州府志》、《婺源县志》载:一名“率山”、俗名“张公山”,以昔有张公修炼于此,故名(后雅化为“鄣公山”)。主峰擂鼓尖(是六股尖的雅称)气势雄浑,海拔1629.8米;登临其上,可“西瞻彭蠡,北眺白岳,东望黄山,南瞻信州丫山,如乘白云上天际。”清代休宁(县)进士汪循《登大鄣山》诗云:“清风岭上豁双眸,擂鼓峰前数九州。蟠踞徽饶三百里,平分吴楚两源头。白云有脚乾坤合,远水无波日月浮。谁识本来真面目,乍睛乍雨几时休。”
如果有机会从空中鸟瞰,我们就能看见美丽的擂鼓峰像一位深锁在中世纪城堡中的公主,而这座郁郁葱葱的巨大城堡就是坐落在皖赣浙腹地的大鄣山。终日不散的云雾像大海潮汐,在山谷和树林间涨落不息。晴好天气,激情四溢的太阳像一位红脸诗人,将火热的诗情从天空洒落下来,这时候擂鼓峰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从云遮雾罩中现出神秘的身姿来,公主身披由瀑布织就的华丽白纱巾,领着三花尖、香油尖、五股尖、双坦尖、斧头角、梅花尖等众仙女从城堡中飘逸而出,一群群在山林和溪谷间嬉戏追逐。
我们沿着一条灌木丛生的小径拐进山箐。这是一条完全可以称得上秘密小道的崎岖山路(胡子谓之为我们的胡志明小道),因为走的人少,所以时有灌木荆棘挡道,须边走边拨开找路,不到半小时,我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在小道上,我们时时与一些山民擦肩而过。看得出,他们走了很长的山路,他们身驮很大的背囊,沉默地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仿佛一心一意地赶路,对身穿奇装异服的我们不感兴趣,有时我们喊一句老表,他们也只是善良地一笑,却并不停下脚步。老余告诉我们,这些人是去山里烧炭的。婺源这边不允许烧,他们就翻山越岭去安徽那边砍木烧炭。往往是清早就进山,傍晚才下山。我不知道木炭能卖多少钱,我不知道他们的木炭包有多重,我亲眼看到,有一位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五的老年村妇,她的包,至少有我们户外兄弟比试的最大的背包四个大,然而,他们此时绝不是在玩户外。我有些感到悲哀,他们迫于生活与自然为敌。
山谷里雾时浓时淡,有时象海潮翻滚,有时又裂开一道缝,让阳光象闪亮的金子一样洒下来。雾大起来,气流在山峦间穿行,上行下跌,环流活跃。山林终日浮游着一层牛乳般的白色雾岚,好似阿拉伯少女的面纱。如果从山下看,这不是雾,是云,山道上到处湿漉漉的,树叶上不时滚落很响的水滴声,好象下雨一样,连空气也是绿油油的,清新得象醇酒,我们就是在这样一种类似醉氧的兴奋状态中随老余向擂鼓峰走去。森林多好啊,也许会有熊、野猪,还有豺狗。但是最好不要有人,在这个世界上,人是罪恶之源,只要有人就会有污染、有罪孽,人类像丑陋的苍蝇,把文明的罪恶播向四面八方。
由于上山的时间太晚,我们决定,改变原先下午登顶的计划,改为次日清早登顶,而本日晚在接近顶峰处扎营。在擂鼓峰山上寻找营地,恐怕是我自有野地宿营史以来最困难的一次。山上的生态、植被保护得太好了(这里专指婺北一侧)到处都是密密的树林,找一块大些的空地非常难。分配我找宿营地,结果被富有野营经验的小黑一次次否决,好不容易找到零散的勉强可以支帐篷的地方。建好宿营地,我们满怀感激地目送老余摸黑下山。晚饭自己动手了,这顿饭仍然很奢侈。大家拿出了带的米、香肠、罐头、乞士和小钱专程到云中买的德式大列巴,更高级的是老余在家为我们宰杀洗净切块的老母鸡、笋片、山蔬菜和余家嫂子临行时塞上的山椒腌石蒜。先是蝴蝶煮的一锅热果珍餐前开胃,然后,我决定露一手,讨好讨好这帮弟妹们,做了个乞士煎列巴片夹火腿,味道究竟怎样,反正我自己没有吃到,也没人当我面说不好吃。米饭里放上了香肠,蝴蝶还往里面丢了紫菜,被我臭骂一通。其实,吃起来滋味相当不错(只是拉不下这张老脸跟蝴蝶说),加上清炒山菜、山椒石蒜,再来一碗鸡汤,就相当丰盛了。饭后,又煮了一壶正宗的哥伦比亚咖啡,不知哪位妹妹摸出了苹果,哈哈,居然还有餐后水果。
夜深了,天空极其清澈,满天的星星格外明亮,我这时才体会到为什么依伶在洪村看星星时感动得哭了。
铺满厚厚松针的植被是我们的床垫;
满天明亮的星斗是我们的花盖被;
如潮的松涛声是我们的催眠曲;
徐徐山风犹如妈妈柔软的手抚过;
我们,在这诗样的夜晚进入梦乡,进入童话的世界。
次日清晨,我们登上了擂鼓峰。山顶上,大雾弥漫,急速地迎面扑来,擂鼓尖像一艘龙船的船头契入雾海,人犹如在仙山琼海之中。周围,雾气凝成闪亮的银屑,形成雾松,点点滴滴堆嵌在高山巅的树木之上,放眼环顾,漫天的云雾和层积云,随风飘移,时而上升,时而下坠,时而回旋,时而舒展,千变万化,蔚为大观。风平浪静之际,烟雾弥漫,云铺深壑,絮掩危崖,无数山峰淹没在云海之中,只剩下几个峰尖,象是大海中的点点岛屿。转瞬之间,风起云涌,云海夹着风声、松涛声、流水声,如急流奔腾,呈现出汹涌澎湃、波澜壮阔的景象。
壮丽的云海像潮水将我淹没,我的头发全被雾水打湿了。一瞬间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像溺水之人拥抱死亡,我的心灵在这种美丽的窒息中颤抖。我仿佛听见辉煌的音乐奏响起来,天才诗人莱蒙托夫面对大海放声歌唱:在那大海上淡蓝色的云雾里/有一片孤帆在闪耀着白光/它寻求什么,在遥远的异乡?/它抛下什么,在可爱的故乡?/下面是比蓝天还清澈的碧波/上面是金黄色的灿烂的阳光/而它,不安的,在祈求风暴/仿佛是在风暴中才有着安详。
我顿时泪流满面,我被大自然感动得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片明亮,原来太阳要出来溜达了。无奈,云雾太霸道,太阳还没有积蓄好足够的力量,一声叹息,天又暗了下来。然而,太阳是谁?他决不会就此罢休,再冲,再亮,一次又一次,终于,翻滚的云海面上,出现金色的花边。只见云海空间跳出一个红点,形成弧形光盘,在冉冉上升中变成半圆,一轮红日冲出波涛,喷薄而上,腾空升起。刹时,挤压在山头上的潮湿云团好象被传说中的那个巫婆的魔袋收走了,山林挺直胸膛,天空变得高远而明亮。太阳一露头,就将那种压抑已久的澎湃激情轰轰烈烈地释放出来。
收拾好营具,我们下山。擂鼓峰的植被非常有特色,顶上遍植六月雪草,下一层是密栽的松林,再下一层是清绿的翠竹,最底下是茂密的灌木丛。森林是一幅富有深意的背景,时明时暗的光线在错落的空间中制造出丰富的层次效果来,我们就在这样一幅背景中下山。
刚到山脚,就远远地看见老余在路边等我们了,他说怕我们下山走错路,便早早来岔路上候着。到了村里,老余热情地邀我们再到家里坐坐,喝杯茶,我们实在是要赶时间,于是和老余依惜相别,登上了时书记早为我们派来的中巴。
正如先前冬青说的,进大鄣山,探险走天梯,看景走公路。车驶出顶村,转了个弯,窗外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这就是从上看鄣山大峡谷。
站在这里,你会很自然地想到“谷”字,两山夹峙为之“谷”,中国文化的象形字就是这么自然地从自然中而来。我们这边的山布满葱葱密林,山体斜斜向外倾躺;我们对面那座山是悬崖峭壁,皮毛不生,光溜溜地适合攀岩。团团云雾就在这两座山夹峙的谷底里翻滚。雾是变幻万端的,沉聚着的雾别以为安静的,其实内里却在积存力量,当风从谷底吹过,雾便乘风势发起总进攻,向着密林山体冲上去。密林很快就被雾覆盖了,有些林木已淹没在雾里,有些高大的林木仍伸展着枝叶穿透雾显露出来,有些雾去不到的地方只盖住了林木的脚踝,这时你会看到一幅写意的图画,密林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白的云黑的树林纠缠一起,如梦如幻如在仙境。风吹过,云雾的势头减弱了,慢慢地它们又从山上面退下来,沉聚在谷底,积聚、酝酿,等待下一次的上升。每一次的上升都是一幅不可言状的画面:有时,云向密林弥漫时,会兵分两冀,一股白练曲折往左,一股白练曲折往右,从旁边包围山体。有时,云全面往上升腾,在强弩之势时,风从中间将雾吹开一个窗口,窗口里是渐渐清晰的山林,窗周围还是雾茫茫一片。
车快到鄣山上村时,吴总、时书记、汪柏松校长已在进鄣山大峡谷的路口等我们了。汪柏松校长还特意邀来了大名鼎鼎的教育守望者,他的前任,现任白石源小学校长的汪坤盛老师。
我们随吴总进了大峡谷。吴总现在大峡谷里搞一个旅游开发项目。据他说,大鄣山的精华就在这大峡谷里。我问,搞旅游开发会不会破坏生态环境。他说,这正是我们十分关注的。我们要做的,一是生态旅游项目,二是要把大鄣山搞成一所森林医院。他说,你知道吗,你们城市住宅里的阴离子(负氧离子)只有每立方厘米几十个,而这大山里,却高达两万多个。这全仰仗这里的山山水水和茂盛的植被,如果搞破坏性开发,没有了这些,那城里人还大老远地跑到这山里来干什么?即使开发了,我们还要考虑控制游客流量的问题。我听了肃然起敬。
鄣山大峡谷为香炉峰与鸡笼尖之间的深切河谷。这里,大鄣山仿佛被鬼斧神工劈开了一道大裂缝。我立即想器这样一个汉字“罅”。大峡谷北起自三叠泉瀑布与白龙泉瀑布合流处,南至河桃源北侧1.5公里止,长约2.5公里。峡谷幽深,茂密的植被多为原生林带,谷内鸟鸣声声,一片青翠。两侧林木枝叶扶疏,藤蔓垂挂,韵致天然;又有陡峭岩壁,叠石如墙垒状,水滴嗒嗒。奔泻的泉流,穿行于溪中形态各异的岩石间,悬垂流蚀成潭成池,宛若银线串珠。阳光照射,七彩交织,水动石变,相应生幻。椐《婺源县志》载:“山南之水,自清风岭之巅,石罅泠泠,出非一处,流为金砂涧,……趋龙湫。”诗人说:流泉是大自然之子。流泉随山势起伏,或回旋,或转折,或急湍,或舒缓,一如素绢白练,随意漫流;又如游龙飞舞,飘逸毕现。水色或墨绿,或澄碧,或青翠,或蔚蓝,随植物景观的变幻而变色,极富自然野趣。水声尽皆悦耳,绝壑流泉,如丝竹叮咚柔美;空山飞瀑,奏出雄浑的交响乐章。
大峡谷内,人字瀑、三叠泉、白龙泉、百丈泉等大小瀑布,组成形态奇异、优美雄劲的瀑布群,宛如一串串巨大的珍珠项链,悬挂在“吴楚分源”地上,熠熠生辉。最有名的当数“龙井”、“三叠泉”和“白龙泉”。清风岭之水,婉蜒奔流至鄣山村南山口处,回旋冲蚀溪中阻挡的巨岩,使之形成里、外紧连的两个圆潭。在潭旁岩壁上,有古人留下的“龙井”字迹摩崖,而乡民则俗称为“里锅、外锅”。溪流经龙井从海拔850米处的峭壁泻下,沿岩壁一跌再跌,最后跌宕形成高195米的飞瀑,水流翻滚着白色的浪花跌落山谷后,飞沫卷涌,烟云迷漫。身临其境,爽气逼人,飘然如入仙境。白龙泉,位于鸡笼尖北侧峰间。溪水从海拔640米的岩壁间凌空而下,宛如白龙出涧,素练长垂。一泻千丈的水流,轰鸣之声震幽谷,气势甚为壮观。在灿烂的阳光下,水流紫雾迷蒙,闪闪烁烁,炫人眼目。瀑下碧潭纯净,清澈晶莹。
由于时间原因,我们没有再往峡谷深处走,大致领略一番后,随时书记回到了鄣山上村。到了时书记家,我们又享受了一顿农家大餐。我们在这里吃到了闻名遐迩的国宴菜——婺源特产荷包红鲤。吸取在老余家的教训,我事先问时书记,好象山里的规矩,女人不能上主桌吧,时书记哈哈大笑,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山里人也不讲这套了。一计不成,我只好极尽诽谤之词,说,这些妹妹吃相不好,还是一边去吃吧。终于阴谋得逞,其实是她们不跟我一般计较。后来,吃饭时,我瞄了她们那桌一眼,她们把时书记漂亮的小女儿(这是几位妹妹一致的结论。看来婺源是美女出产地还是有些依据的)也捉上了她们那一桌。她们吃得多潇洒啊,他们全然不用顾及礼数,她们的菜盆吃得是那样的干净。而我们这边呢,在热情、豪爽的山里朋友面前忙于喝酒,以至于后来几位兄弟都说,好菜没有吃到多少。
恰巧我们也有一个队员也姓时,于是,老时见小时、本家见本家分外亲切。小时成了我们这伙人中最得时书记宠的人。只要小时不在老时的视线之内,老时必喊“小时呢,小时”。吃完饭,沾小时的光,时书记破例为我们打开了村里时家宗祠的门。后来,我在一边听老时小时嘀咕,好象小时的祖籍很有可能也在婺源,看来,小时日后也要成为伟人了。
终于要走了。我们大家与时书记、两位汪校长、吴总留影纪念、依依惜别。
我们还要在归途去看那秀丽的月亮湾和壮美的江岭油菜花梯田。
胡子说,婺源的美景都在路上。此话不假。
在工作之余或节假日里,远离都市喧嚣,将自己怡然自乐放牧于大自然,与山野为伴,同清泉交谈,汲天地之精华,展胸中之郁闷,潜心青山碧水间净化心灵,让奔泻的激情与隽秀的心智获得升华,这是人们在现代生活中体验“天人合一”的高尚享受。婺源、大鄣山,恰是迎合人们这种心态的理想目的地 。
作者:张老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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