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龙脉,有人认为是谶纬之说,迷信之言。实际上,地理学上把如龙般绵延的山脉称为龙脉,“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龙代表山脉走向、起伏、转折的变化。
从环境角度看,龙脉应是环境保护的关键点,如水源涵养地、水口风口和水土保持的重要部位等。
这种地理上的概念被一些风水师延伸过来,把龙脉与 “真龙天子”的皇帝联系在一起,使龙脉显得更加扑朔迷离、神秘庄重。龙脉好,那个地方就会出皇上,出高官,就会子孙兴旺,家族繁盛。
曾有一个地理风水大师介绍安徽有五大龙脉,徽州黄山山脉是其中之一。自古以来,婺源和绩溪均把各自的大鄣山作为该县的祖山。而本文正是论证三天子鄣是黄山山脉,黄山就是徽州的龙脉。
本文曾用笔名发表在《徽州社会科学》,此次重新登出,供参阅。纯属一家之言。见仁见智,悉听尊便。
自从《山海经》载有“三天子都”和“三天子鄣”,后世解释颇多,曾当过清朝徽州府教授的周赟说:“且自来辨此山者,博采旁稽,聚讼不已”1,至今仍是一大悬案。有关三天子都考的文章不胜枚举,所以有必要把它破解,至少可以从比较分析中找出较为合理的一种说法。
《山海经》是先秦古籍,不仅具体成书年代及作者不详,而且从口头传说到形成文字有个漫长过程,且后人不断增补,但基本可以认可成书于战国至西汉初年之间可能性较大。该书主要记载山川地理、动植物和矿物等的分布情况、海外各国的奇异风貌、海内的神奇事物以及与黄帝、女娲和大禹等有关的许多神话资料。既然神话色彩浓厚,且经后人增窜,其真实性当然要大打折扣,但是,它毕竟留下了历史的屐痕,对历代皇朝及学者均产生一定的影响。
三天子都一般可解为“三天子”之都。按《山海经》的内涵,“三天子”指的应是三皇,“三皇者,何谓也?谓伏羲、神农、燧人也,或曰伏羲、神农、祝融也。”2也有将“伏羲、神农、黄帝”列为三皇,如《三字经》云:“自羲农,至黄帝。号三皇,居上世。” 晋郭璞《〈山海经图〉赞》里就多次提到炎帝(神农)、黄帝(轩辕)、颛顼、帝喾、帝尧等这些远古神话中的人物。“都者,国君所居”3 ,“鄣同障”,古文是城堡或屏障的意思。三天子都和三天子鄣应当都是古人心目中的神圣之地,两者是同一概念。有人认为是“临安、建业、姑苏,皆可建都,而此山为三都会之祖山,此以名三天子都也”4,显然,这“如谶纬之说”,是不符合实际的。
三天子都之名是谁取的,无法考证。先秦时期,五行学说很有市场,迷信色彩也很浓,这些都使这个名字带上神秘的色彩。
《山海经》有两处提到三天子都或三天子鄣:
《海内南经》载:“三天子鄣在闽西(海)北(郭璞注:海字疑衍)。一曰在海中。”5这句话说得有点玄乎,说三天子鄣另一种说法是在海中。就是说陆地还未形成,其年代太古远了,没法考证。姑且不论此说。
《海内东经》载:“浙江,出三天子都,在蛮东,在闽西(海)北,入海,余暨南。庐江,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泽西。一曰天子鄣。”6
这句话的译文应是:浙江发源于三天子都山,位于蛮人居住地的东边,福建的西北,入海,(江)在余暨县的南边。庐江发源于三天子都山,入长江,在彭泽的西边。一说三天子都即天子鄣。
这就告诉了三天子都(鄣)的大致方位。只有符合这个方位,才能找出合理答案。这个方位承载的水系是:它既是浙(渐)江发源地,也是庐江发源地,一是入海,一是入江。
对三天子都的所在地,历来说法不一。《辞海》中的辞条解释是:
【三天子都】古山名。或称三天子鄣、天子鄣。始见于《山海经·海内南经、海内东经》,所在地说法不一:三国魏张氏 《土地记》说是东阳永康县(今属浙江)南的石城山;晋郭璞注《山海经》说是新安歙县(今属安徽)东的三王山;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说是寻阳的庐山 (今属江西);《大清一统志》说是今江西婺源西北黟山支脉的率山。近人或谓天子都本有三,各称三天子都,即石城山、三王山、庐山是。7
这样的解释只是列出几种不同的说法,没有表明《辞海》倾向于何种说法,显然不能令人满意。此外,上述列出的几个山名是否完全符合《山海经》所指的特定方位,也没有作出回答。
《山海经》这句话中,浙江即今新安江一段;蛮是对古越人的称呼,皖南山区也是“南蛮”居住地之一;闽即今福建;余暨在今萧山一带,《汉书·地理志》中余暨名下有一条“余暨,萧山,潘水所出,东入海”。8大部分学者对此基本没有异议。
而争议较大的是对庐江及彭泽的地理位置,造成这一争议的是《山海经》与《水经》及《水经注》的表述不同,带来不同解读,以致在历史上形成一笔糊涂账,使后代学者争议不断,至今没有统一认识。有关庐江与彭泽考的文章自古至今从未停止。
《水经》和《水经注》认为庐江是从今江西入江之水。《水经注》云:“庐江水出三天子都,北过彭泽县西,北入于江”,9这和《山海经》所载“庐江,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泽西”的彭泽下多了一个“县”字,这一指代就把庐江的范围限制在今江西省,位置是彭泽县的西边。《水经》一般认为是三国时桑钦所作。北朝北魏时的郦道元《水经注》为附和此说,把庐山当作三天子都,郦道元注:“庐山之北有石门水,水出岭端……其水下入江。南岭即彭蠡泽西天子鄣也。”10把以源出庐山流入长江的石门水当作庐江,把庐山南岭当作天子鄣。
庐江位置应当在哪?根据分析,它不是庐山的石门水,也不是安徽的青弋江,而应当是源出休宁、婺源大鄣山的安乐江水系。
《山海经》中的庐江应是秦汉时的庐江,是水出三天子都的庐江,是和浙江同出一源的庐江,这就限定了庐江的大致年代和范围。三天子都又是浙江之源,浙江即今新安江一段,其源并非出于庐山,这就否定了庐山是三天子都,庐山北流入于长江之石门涧亦非古庐江。
庐江也非青弋江。复旦大学魏嵩山教授在《山海经庐江考》一文中认为,《汉书?地理志》中,陵阳县列属丹阳郡,其县下注文又引桑钦语,称“淮水出东南,北入大江”。桑钦着《水经》,更谓“庐江出三天子都,北过彭泽县西北,入于江。”晋郭璞注《山海经》亦谓“彭泽,今彭蠡也,在寻阳彭泽县。”11汉晋彭泽县在江西湖口县东南,此县远较宛陵县所属彭泽聚着名。《山海经》成书于战国、秦汉,依常理推之,所记彭泽应指彭泽县而非宛陵县所属彭泽聚。因此,流经汉陵阳、宛陵县境之今安徽青弋江于古只能是淮水(和今淮河的淮水有别)而非庐江,古庐江自应在汉彭泽县所在之今江西湖口县附近注入长江。
浙大周明初教授校注的《山海经》注云:“庐江:即庐源水,发源于江西婺源的庐岭山,是潘江南源乐安江的上游。”12黟县南率山(今休宁地)及其以西浙岭,浙江出其阴,东南流入于海;庐江出其阳,西流汇入彭蠡;庐江即自率山发源,南下西流,经婺源、德兴、乐平诸县,至鄱阳县西汇入鄱阳湖之今乐安江。这点被古今众多学者所认同。
而彭泽呢?也是争议最为激烈的一个地名。东晋着名学者、文学家和训诂学家郭璞在《山海经》中有注:“郭注:‘彭泽, 今彭蠡。在寻阳彭泽县’。”周明初教授认为:“彭泽,即彭蠡,古代大泽名。地在今湖北黄梅和安徽省宿松、望江间的龙感湖、大官湖、黄湖、泊湖一带。13
那彭蠡后来怎么又跑到鄱阳湖了呢?而且彭蠡即今彭泽县西鄱阳湖得到大多数学者的认同。这有个地名迁徒的过程。
彭蠡的地名最早见于战国中期的《尚书·禹贡》:“淮、海惟扬州:彭蠡既猪,阳鸟攸居。”这句话可以解释为:淮河与黄海之间是扬州:彭蠡泽已经汇集了深水,南方各岛可以安居(也有把“阳鸟攸居”解释为候鸟可以安居)。
中国科学院《中国自然地理》编委会在该书的“九江潴汇的彭蠡古泽”部分(复旦大学谭其骧、魏嵩山教授等撰写)详解了古彭蠡的形成过程以及与今鄱阳湖的关系。这是迄今为止较为权威的解释。上海师大王育民教授《中国历史地理概论》一书在“彭蠡和硅谷泽的演变”一节也持相同观点。
在更新世晚期,原在江北武穴(今湖北武穴市)至安徽望江之间的长江主泓道南移到今长江河道上,长江遗弃河道逐渐扩展成湖,并与长江水面连接会合,形成一个空前规模的大湖泊,这就是《禹贡》记载的、最早的彭蠡泽。当时,它的位置在江北。
西汉司马迁在《史记?封禅书》记载汉武帝元封五年(前106年)南巡:“浮江,自寻阳出枞阳,过彭蠡。”14寻阳,今大江之北的黄梅西南,枞阳,则今安徽枞阳县。武帝所过的彭蠡,无疑是战国时期的江北彭蠡泽。汉高祖六年所建的彭泽县显然是“因彭蠡泽在西”而得名。可见,古彭蠡为江水所汇,范围大概是今长江北岸鄂东的源湖、皖西的龙感湖、大官湖及泊湖等滨江诸湖区。
到了东汉时期,班固把江南湖口的断陷水域误指为《禹贡》的彭蠡泽,这个名称就从江北搬到江南,并这样沿用下来。班固为何乱点鸳鸯谱呢?其实,这不能怪班固,而是因为长江水系发生了变化,古彭蠡已经面目全非。
在长江发育过程中,受赣江水流的顶托,其所挟带的泥沙和上游带来和泥沙在主泓道北侧的脊线上逐渐沉积下来,最后出露水面形成自然堤,就把彭蠡泽中的九江主泓道和彭蠡泽分离开来。
班固着《汉书?地理志》时,原来东汇彭蠡的九江水系,已“皆东合为大江”,彭蠡泽逐渐完成江湖分离,古彭蠡泽逐步萎缩成江北的几个大湖。而在长江以南,湖口一带断陷严重,逐渐形成鄱阳北湖。以后随着长江干支流流量的增大,江水由湖口倒灌入湖,以及赣江来水的顶托,造成湖水的扩展,大体形成今鄱阳湖的范围和形态,庐江河道也淹没在鄱阳湖之中。
谭其骧等作者认为:在班固着《汉书》时,《禹贡》彭蠡泽己面目全非,无可认指。但班固不敢承认经典所载的彭蠡泽会迅速消失,遂指湖口断陷水域为禹贡彭蠡泽。可是他又说:湖汉水和豫章水(均指赣江)是入大江不入彭蠡的。可见班固彭蠡之说,模棱两可,纯属附会。然此附会又是易被后人接受的,因为彭蠡古泽早已消失,而湖口断陷的鄱阳北湖北连大江,可以勉强看成为大江所潴汇(实际它是赣江潴汇而不是江汉合流所潴汇的),而且又是该区唯一较大水体;对以后崇尚经典的封建文人来说,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因此,江北彭蠡古泽之名就被用于湖口断陷的鄱阳北湖;成为后来入所共知的新的彭蠡泽。15
虽然古彭蠡泽被班固由江北搬到江南,但大体在长江这一带的范围内,绝不可能搬到远离长江的巢湖。尽管清朝有极少数学者有彭蠡泽为巢湖说,但没有得到大多史学家的认可。从古至今,人们仍然认同班固的命名,尽管是将错就错,但比巢湖说更接近古彭蠡泽的真正地理方位。徽州明清史志均认可这一说法。历史的地名由原始发生迁徒,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正因为鄱阳湖乃秦汉以来逐步形成,所以唐朝的庐州太守(也曾任歙州剌史)的卢潘只能看到彭蠡泽(鄱阳湖),而看不到庐江故道了,庐江故道已被新的彭蠡泽(鄱阳湖)所淹没。所以,卢潘说:“今山在彭蠡之上,亡其所谓庐江者,时移,事古名与地改故也” 16。
甚至朱熹也参与过渐江、庐江和彭蠡的考证,别人问他对“彭蠡”的说法,他回答“向来只据传注,终未透达。”,意思是也只是根据传注,自己也没完全弄清楚。但他认为“浙江源疑出今婺源折(浙)岭下。”17
由于对庐江及彭泽的解释不同,关系到从什么角度来揭开三天子都之谜。这里,我们不妨逐个分析三天子都的几种说法,运用排除法,从中找出合理的解释。
一种说法是石头山,三国魏张氏《土地记》说,三天子都是东阳永康县(今属浙江)南的石城山。《土地记》云:“东阳永康县东四里有石城山,上有小石城,云黄帝曾游此,即三天子都也。”18但此地和三天子都的方位并不相符,石城山也并非渐江的发源地。只从一个“黄帝曾游”的传说,就认为是三天子都,纯属牵强附会。
第二种说法是三王山,晋郭璞则注云:“浙江出新安歙县东,谓之三王山,浙江出其边也。”19三王山(即大鄣山,今绩溪县境内)是浙江源之一,但问题是离庐江甚远,浙江说得过去,但非庐江源出。清王先谦认为,“郭注在(歙)县东者为玉山,今绩溪之大鄣山也。顾祖禹以为即三天子都,非也。”20
第三种说法是庐山。《水经注》卷三十九认为庐江水出庐山。 “庐江水出三天子都,北过彭泽县西,北入于江。王彪之《庐山赋叙》曰:庐山,彭泽之山也。……孙放《庐山赋》曰:寻阳郡南有庐山,九江之镇也。临彭蠡之泽,接平敞之原。《海内东经》:庐江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泽西,是曰庐江之名,山水相依,互举殊称。”21指出庐江与庐山、彭蠡之泽的关系。但问题是庐山并非浙江之源,所以庐山不可能是《山海经》中的三天子都。
第四种说法是是今属休宁的黟山支脉的率山。这种说法来自唐至清的许多学者,《寰宇志》、《大清一统志》等也从此说。唐庐州太守卢潘的《庐江四辨》、明吴度的《三都考》、清江永的《大鄣山说》等均从水系分析,认为率山则庐江发源地。江永说:“今以休宁之水源考之,最远而大者无逾于张公山之源。张公山即古之率山,居婺源、休宁之间,实为鄱阳、浙江二江之大源。《山海经》之所谓三都山,郦道元的称黝南蛮山中,即其地也。”22
着有《山海经校注》的四川社科院研究员袁珂(1916—2001)也认为:“其地大约在今安徽境内黟山脉之率山。”23浙大周明初教授也认为:“三天子鄣山,即今安徽休宁、江西婺源交界处的率山”。24
应当说,从水系来分析,率山说有相当的道理,一直被古今许多学者所推崇。但他们忽视了一个问题,即率山不过是黄山山脉的一个支脉,如果离开黄山这个大山脉,独言率山这个小支脉,就把三天子都局限于一座山,这和秦汉时的大地理概念不相符合。因此,就有了新的说法。
第五种说法是:三天子都是广义的大黄山山脉,这是综合了唐卢潘和现代学者的率山论与罗愿的渐水多源论(还有庐水多源论)而形成的较为合理的论说。也是笔者认同的一种说法。
古代因人口少,行政管辖的地域概念十分宽广,当时秦置县的范围也相当广,后成立为徽州的这块地盘上还只有歙、黟两个大县,歙县包括今绩溪、屯溪、休宁部分等,黝(黟)县也包括今祁门及婺源部分等。北宋徽州成立后,歙县和绩溪边界,休宁和婺源县边界,都各有一座大鄣山,都自称是三天子鄣的正宗,而且双方都有史书和学者支持。围绕谁是真正的三天子都,清朝的绩溪县和婺源县学者还各自着文,予以辨解。
南宋《新安志》也许是对三天子鄣究竟在哪里还没有把握,或是不想得罪同为徽州的两县,只是记载各家的观点:
在绩溪县条目下有:“大鄣山在县东六十里,高五百五十仞,周百五十里,《祥符经》云即三天子鄣山,按郭璞云三天子鄣山在新安歙县东,今谓之王山,浙江出其边,此几是乎。”25
在休宁县的条目下有“率山(即休婺界大鄣山)在县东南四十里,高五十七仞,周二十一里,率水出焉。《寰宇志》引《山海经》云:渐江出三天子都,在率东(应为在蛮东),盖此山也。”26
两种说法都各有出处,罗愿没有倾向某一方。但如果我们换个思路,从某座山的小概念跳出来 ,放到大黄山的概念下看三天子都(鄣),则柳暗花明又一村,可以得出皆大欢喜的结论。
无论是歙绩大鄣山还是休婺大鄣山,均是黄山山脉的余脉。
宋《黄山图经》云:“(黄山)有摩天戛日之高,则浙东西、宣、歙、池、饶、江、信等郡之山,并是此山余脉。”(《黄山志》)民国时期曾任黄山建设委员会主任的许世英亦说:“(黄山)绵亘五百余里,支脉蜿蜒。赣之石钟,浙之天目,皆其支蔓。”明朝毕懋康《黄海序》载:“黄山峻极延纾,宣城、池阳、浙江若分以壮鼎之趾。”27清道光《婺源县志》载:“大鄣之巅为振衣峰,由清风峰起,擂鼓尖分六支(擂鼓尖者六股尖也)。东南行者结本县,西行者至浮梁、乐平尽彭蠡为支脉,其正脉北行迤东历休宁向祁门榔木岭水分东西至黟东北、歙西北与太平界比脉脊起黄山。”28这不仅说清了六股尖的俗名由来,而且说清了这座山也是黄山的余脉。
因此,笔者认为,三天子都不可能只局限于黄山的某座支脉,而是一个大范围的三天子都(鄣),即从绩溪、歙县、休宁、黟县、祁门、婺源这样一个横贯六县全徽州的地域,这些县境的山,均为黄山山脉的支脉。《山海经》成书时,只有黟山之名(黟山系秦时命名),而率山和大鄣山均是后世命名,既然率山当时无名,《山海经》中的三天子都的内涵也不可能单指此山。
《新安志》对三天子都专指率山也有不同意见:
“而率山之水出休宁界中者,至歙县南歙浦,然后合扬之水下而为浙江。率水未至时,歙县扬之水所并支川已多势,自足以达矣,要之此郡之水皆下为浙,故自歙县言者出黟山(黄山),自休宁者出率山,自绩溪者出大鄣山,自婺源者出浙山,故黟山与大鄣山皆有三天子都及鄣山之名。”29
《新安志》所说的黟山则黄山,有桃花峰、云门峰西南诸水流至丰乐河,属新安江水系;浙山则浙源山(浙岭、大鄣山),该志在《婺源篇》云:“浙源山在县北七十里,亦曰浙岭,高三百五十仞,周二十五里,北连黟县鱼亭山,旧有石英锺乳。”。30《婺源县志》载:“浙源山,县北九十里,婺诸水俱入鄱湖,惟此山水东流入休(新安江)达浙(钱塘江),故名”。31而绩溪县也有同名的大鄣山,也有水入新安江。
如果从三天子都是浙江的发源地这个标准来看,黄山山脉有诸山同为新安江之源。嘉靖《徽州府志》载:“郡之大川,歙之丰乐水自黄山,绩溪扬之水自巃嵷山(今丛山),南会于练溪,襟带郡城;又休宁率水自率山,婺源浙源水自浙源山,祁门大共水自大共山(今大洪山),黟横江水自武亭山(源头五溪山),入于歙浦,同为新安江六山。”32这些山均属大黄山山脉,都有水入浙江,说明三天子都范围很广,不仅仅是一处一山。这些地方都符合三天子都方位关于浙江水源的条件。
那么,还有一个条件呢?庐江也是从三天子都出。
如果庐江是指乐安江水系,符合这个条件的有自祁门大洪山而来的阊江,嘉靖《徽州府志》载,大共(洪)山右东北钟鼓山、佛岩山、榔木岭,“水分东西,东水入于钱塘,西水入于鄱阳”,33休宁、婺源边界的大鄣山为钱塘江水系和乐安江水系的分水岭,都有水流入鄱阳再到长江。
大黄山山脉之水东边主要是流入新安江再入海,西南主要是流入今鄱阳湖再北入江。一入海,一入江,一是新安江水系,一是长江水系,除了大黄山山脉,中国哪里去找?
秦建县时,往往参照该地最古之名命名。秦建36郡,其中会稽就是秦前的古地名。鄣郡是从会稽郡分出,这个鄣,有可能是借用《山海经》中“三天子鄣”的“鄣”,是有道理的。鄣郡既然是指以徽州为主体的这一大片土地,那么,“三天子鄣”即为三天子都是同一范围,即是指大黄山山脉。三天子鄣与三天子都是同一概念,不过是另一种说法而已(一曰天子鄣)。《新安志》也认为“三天子鄣山,鄣或作都”。并说,“此山有鄣名而卢潘亦以为丹阳郡旧名鄣郡者由此”。34
三天子鄣(都)指广袤的黄山山脉,鄣郡指徽州这块土地,都有同一个“鄣”,说明从古至今,黄山与徽州即为一体,一脉相承,有着深厚的渊源,有着同一个文化内涵。名山与名州(郡)在历史上就不可分割。
注释:
1、4《绩溪县志·艺文·鄣山辨》,黄山书社1998年版。
2、吕思勉《白话本国史·上古史》。
3、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卷第二(释州国第七),中华书局2008版。
5、11、18、19《山海经·海内南经》,袁柯《山海经校注本》,巴蜀书社1992年版。
6、23《山海经?海内东经》,同上。
7、《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79年版缩印本第20页。
8、班固《汉书·地理志第八上·会稽郡·余暨》。
9、10、21郦道元《水经注》卷三十九。
12、13《山海经·海内东经》“庐江”、“彭泽”条注,周明初《山海经校注本》,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
14、《史记》卷二十八《封禅书第六》
15、《中国自然地理·第四章》,1982年版科学出版社。
16、光绪《庐江县志·卷二·沿革》,1998年版江苏古籍出版社。
17、《朱子语类卷》第七十九·尚书二《禹贡》。
20、周振鹤《汉书地理志汇释?丹阳郡?歙》补注,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22、清道光《婺源县志?艺文》。
24、《山海经·海内南经》三天子鄣条注,周明初《山海经校注本》,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
25、34《新安志》卷五《绩溪·山阜》。
26、29《新安志》卷四《休宁?·山阜》。
27、《黄山志? 附录》,黄山书社1988年版
28、31清道光《婺源县志·疆域·山川》。
30、《新安志》卷五《婺源·山阜》。
32、33嘉靖《徽州府志》卷之二,书目文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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