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婺源民间一年的热闹与激情,都在这一刻奔涌而出:烟花绽放,鞭炮齐鸣,鼓乐喧天,人流熙熙,呼号阵阵,一条条由花灯组成的百米长龙,或速行、或舞动、或盘旋、或腾起,点燃了婺源正月的夜晚,让婺源传统的节庆进入了高潮。
民间灯火的狂欢,究竟始于唐还是宋,有许多版本的传说。张灯于春节之后的上元,应是始自初唐。那时的元宵赏灯,也只有正月十五一夜。如果按婺源民间十三起灯、十五闹元宵、十八满灯的习俗,婺源灯彩许是起于唐宋之间。在那久远的年代,灯节是由宫廷传入民间的(古时称宫灯),又在一个漫长的时间段,在历史的深处,实现了起承转合——或许是灯节的热闹喜庆与吉祥,正适合民间土壤的生长,并繁衍生成一种民俗,遗落在婺源乡间。婺源的花灯制作,集合了竹艺、装裱、剪纸、绘画等民间技艺,以辞旧迎新的情感为铺垫,展现的是花团锦簇的绚丽,还有散佚民间的文化图像。
记忆中起灯的日子,随着傍晚时纷纷扬扬的大雪,村中鼓乐喧天,灯火闪烁,一条花灯组成的长龙穿行在村巷之中,游弋在田野溪畔。羽化的大雪,红红的灯火,色调殊异,山峦、民居、清溪、人流,意趣盎然,一道独特的故乡景观便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婺源花灯的图案,除了“开门纳福”、“辞旧迎新”、“五谷丰登”、“连年有余”的祈愿,还有“渔、樵、耕、读”、“梅、兰、竹、菊”等小品,这些,都出自民间艺人的临摹,笔画朴拙,却显民间意趣。婺源灯彩分观赏灯彩和表演灯彩两大类,有花灯、提灯、桂花灯、禾秆灯等100多种。花灯就属表演与观赏兼而有之的灯彩,制作精美,花红彩绿,独盏宛若花篮,连接起来就成了五彩巨龙,雍容大气,蔚为壮观。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地域的包融与兼纳,让婺源民俗文化烙上了独特的印记。婺源灯彩、傩舞、徽剧等,一次次擦亮世人的眼睛,目前已经有四项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约是五年前的金秋,在婺源乡村文化节上,我有幸一睹花灯庆龙之外的灯彩:鲤鱼灯、莲花灯、茶灯、毕业灯、宝塔灯……让人目不暇接。入夜,安宁、静谧的星江河畔,百千盏莲花灯漂游于清波之上,烛光摇曳,波光粼粼,四周只有天籁之音。莲花灯的烛光是橘红色的,在碧波之上却变幻得七彩璀璨,如梦如幻在视野中摇曳生姿。如此安宁、祥和的灯彩,或许是一个演绎的特例。
婺源的花灯每年都在正月十三准时点燃,“催灯”锣响,在头牌、蓬灯的引领下,最早出场的是威武昂扬的龙头——龙头高八尺左右,点燃十一炷烛火,内含龙珠,口吐烟火,由六至八人抬举,紧接其后的是由一节节花灯组成的龙身,龙身由五尺长、九寸宽的桥板连接,上装花篮或灯笼,烛光相映,玲珑剔透。桥板与桥板之间,灯掌插闩,灵活方便,一直伸展。长约六尺,燃六炷烛火的龙尾,或饰以虎,或饰以鱼,造型别致。还有“十番锣鼓”和横笛、小铙、海笛组成的鼓吹伴随,浩浩荡荡。迎灯时,青年小伙自然成了舞灯的主角。催灯锣响,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一片欢腾。小伙子扛着花灯,稚童呼朋引伴,年长的不急不躁,备好接灯的烟火鞭炮,才提着提灯出门,小姑娘虽然姐妹为伍,眼睛却在花灯的长龙中急急地搜寻……冲天的火炮响起,五彩的烟花在夜空绽放,伴随着欢快的鼓点,花灯组成的长龙呼啸而行,或腾,或旋,浩浩荡荡,拉开了狂欢的大幕。鼎沸的人声,彩焰的烟火,狂欢的花灯,让夜晚开始灼烫,“打旋”、“窜阵”,花灯组成的“双龙戏珠”,把灯彩推向极致与高潮。
婺源灯彩的宏大与壮观,婺源灯彩所积贮与散发的能量,不是我用几个词语可以涵盖的。热闹与喜庆,是婺源灯彩的主旨,亦是婺源灯彩的一种文化符号,宛如乡间冬野的柿树,繁叶落尽之后枝头挂满的果实。如果用关注的目光去审视,婺源灯彩还是婺源乡村文化背景中,一种正在老去的民间技艺,一种民间的文化盛典。
——一盏、十盏、百盏、千盏的花灯,梦幻般地汇集一起,点燃了婺源正月的夜晚,婺源正月的夜晚因此有了温度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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